像是没想到林与闻会这么问,袁澄仰头想了下,“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对圣上有多重要,但是他试图逃离圣上的控制,是大大的不敬。”
“……”林与闻心里毛毛的,“也就是说,圣上并不在乎是非,只是在乎他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这一切吗?”
袁澄笑了下,走到林与闻身边,“小若,不要再说下去了,不然你也是大不敬了。”
林与闻点点头,“二哥,你是不是一定要对陈相逢用刑?”
“怎么?”
“如果我说我有办法不通过陈相逢就能找到那个人,你可以先不对他用刑吗?”
“小若,他知情不报,类同共犯,”袁澄有理有据,“律法上说慎刑我才只让人一天只二十鞭,不然的话……”
“二哥。”林与闻伸手抓了下袁澄的袖子,“我知道你是大理寺少卿,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律法中该怎样处罚他,但是,我是当你是亲人才这样请求你的。”
袁澄看了看林与闻的眼睛,又看了看林与闻的手,“你也知道圣上给了我多少时间吧?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与闻点头,“我一定能在那之前找到那个窃贼的。”
袁澄伸手,揉了下林与闻的头,“小若,那怎么可能呢。”
这是答应了?
林与闻心里松了一口气,心想幸好二人之前还有点情谊可以用来拉扯。
“如果你真想要免了那个陈相逢的刑罚,你就只能在三天内找到窃贼。”袁澄歪着头看林与闻,“如果你找不到,后面我还有时间把那人扒光了挂在县衙外面,”他像在说什么有趣的闲事,嘴边还挂着笑,“虽然是下策,但只要逼得那贼人自己现身,这差事也算办完了。”
“……”
林与闻咽了下口水,不可思议地看着袁澄。
他觉得袁澄是知道的,他一定是知道那个贼人是谁!不然他之前也不会气定神闲地要自己陪他玩乐,他只是在等,等着抓到陈相逢这么一个无辜人,极尽折磨手段,逼对方现身而已。
从头到尾,自己都是被利用的人而已,他还觉得那些吏员是工具,他自己才是袁澄的刽子手。
117
林与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袁澄房里出来的,他的腿一直在打颤,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惊讶,还是心里那股难以言喻的愤怒。
他从来不是什么有什么理想的人,绝没想过这官场会清白一片。他处理过很多案子,知道这世上最深不可测的就是所谓人性,可,可他从没有这样想过他们的一国之君。
那是天子啊,是他们这等凡夫俗子根本无法企及的圣上啊,他怎么能有这样阴暗的个性呢。
林与闻想起他参加殿试时第一次见到圣上的时候,圣上就坐在龙椅上,周身气派华贵无比,像是笼着一层凡人勿近的神光,俯瞰着他们这一众学子。他那时偷偷抬起头,却正好与天颜相对,又惊又怕的时候,圣上对他笑了一下。
那时林与闻脑袋里像是一下子炸开,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”。
他自然是比不了三甲那些神人的,答圣上问的时候也磕磕巴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。林与闻正是失意时候,却不料圣上没有生气,反而让玉公公把自己的试卷拿到了眼前,“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。”
“……”
林与闻那时候张着嘴不知道怎么答话,但是不论是首辅大人,还是刑部上官都已经把他的名字记下来了。
若算知遇之恩,谁又能比得上圣上这一句评价呢。
林与闻身体僵硬,几乎是直接倒在床上的,黑子自然看不出林与闻心里的这些矛盾,但他知道林与闻一定是难过。
“大人,天都要亮了,您且多睡一会吧。”
林与闻眼神复杂地看着黑子,他知道自己要是同黑子说自己的想法黑子肯定也不明白,但是这件事堵在他心里真的别扭。
他怎么睡得着呢。
按袁澄的说法,圣上只是想找到这个人而已,不论什么方法,不论什么手段,只要把这个人带到圣上的面前那就足够了。
为了能把这个人押到眼前,可以编排他杀了皇妃,可以诬陷他偷了秘宝,可以让无辜百姓变成这一切的共犯。
十年苦读,只为了伺候这一位任性的主子,林与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多睡一会儿。
……
“大人,”赵典史裹着件外套来开门,“这天都没亮呢,大人可是有急事?”
“郑妃,郑妃她以前是扬州人士。”
赵典史歪头,“嗯?”
林与闻抬手晃了两下小老头的肩膀,“就是那个金钗的主人,我答应了袁少卿,要三天查到那个盗贼。”
“啊,啊,啊!”赵典史不愧是聪明人,立刻就明白了林与闻的意思,这是要从郑妃着手去查那个人啊,也对,也对,为什么别人的钗子不偷,偏偏要偷郑妃的钗子。
“大人,我把地址写给您。”赵典史迈着小碎步,引林与闻进屋,“这